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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妄言
轻狂成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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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王】局有终焉 - 中

>>> 古风paro私设。

>>> 喻文州x王杰希。



 

初春的气候,古道荒草尚是结着层薄薄霜雪,日光下玲珑剔透的是暖不化的寒意。忽地就有快马奔驰而过,踏成细碎冰屑纷纷扬扬,倒似倾洒一路星辰灿烂。

那马儿是往南去。

再往南去便要经过暮归村。

暮归村原先并没有确切的名字,它是一个很小的村子,村中不过几十来人,从村口走到村尾只消半炷香的工夫。而之所以取名为暮归,是因为每至黄昏那些风尘仆仆的赶路人都会来这里寻个宿处。此去江都是不算远的。

那马儿停在这家客栈门口的时候也已是一片天光黯淡。不大的客栈里满满都是人,满满都是江湖气。这年的武林大典是嘉世主场,眼见没几日便是大典了,无怪乎这往南去的江湖人愈发多了,这小村自然也生意兴隆。

王杰希望了望那渐暗的天,又见店里这好不热闹的光景,不禁皱眉,而到底还是些许侥幸心态地问过店小二,却实在是没有空房了。他无奈转身,心下盘算着今晚——可微草门主何时受过风餐露宿的苦呢。突然觉得有什么事物从身后倏忽而至,他下意识便是挪了步子往右一让,低头一看竟是两三点清水沾地。眸光微动,王杰希很快就寻到那浅色衣衫的人,唇角不自觉扬起半分。“喻……”才张口落下一字,顷刻之间他又变换了个称呼唤道,“喻公子?”

那人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手支着下颌,似是已看了他很久,眉眼是一贯的温和,笑着朝他颔首,唇齿开合,无声说了句多谢。

王杰希是未曾想会在这里遇到喻文州的,更不曾想喻文州竟会是独自一人在这里。不,哪里不对,喻文州不是几日前便到了江都城吗?那蓝溪阁阁主及蓝雨的第一剑客在嘉世山庄门口苦等一整天只为拜会斗神叶秋之事刚刚还被那些爱热闹的江湖人士拿出来大书特书了一番。怎么正主这就闪现此处了?既不是什么仙法异术,那便是蓝雨故意放出的风声,实则另有所图了。

王杰希一时就有了那么点好奇,而那么点好奇就足够了。他安然接过茶盏,状似无意地开口,“只喻公子一个人么?真是少见。”

“嗯。少天要处理件私事便先走了。”喻文州答得坦诚却也点到为止,然后话锋轻巧一转,“真巧,王公子也是一个人?”

好一桩私事。王杰希不再多纠结,只淡淡道,“方前辈带了门人先行,我倒是给私事耽搁了时辰来得晚了的。”

这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小手段颇有几分小孩子心性使然。喻文州笑了笑,道,“那不妨与在下同路?”

说罢两人俱是一愣。哪里似曾相识。

茫茫然的双眸很快便连同窘迫的记忆渐渐明朗,王杰希确信自己是看清了对面那双总是温温和和眼睛里笑意更盛。于是故作冷静地别开视线,他端起茶盏,语气平平,“自然是不妨的。可在下今夜还不知要露宿何处……”

“如若不嫌,王公子今夜与我同住可好?”

王杰希一怔,蓝溪阁阁主此话语气都温柔得过分,害他端着茶盏的手都多用了几分力,竟是险要将这茶盏捏个粉碎。而衡量利弊,这当然没什么不好答应的。所以他想了想,还是说“好”。

喻文州虽是看不清那低阖了眼目小口抿茶的微草门主是何神情,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某人犹有些泛红的耳根,不禁又心情很好地笑起来。

也许确是冥冥之中就有所注定。

他们俱是为这因缘而来。

 

 

这时节天都黑得早,纷纷曳曳的烛影摇红,倒颇有鬼魅横行的阴森妖媚。

而王杰希和喻文州则是在这明明灭灭的灯火之间为了一张床从争论演化为对峙。

“那喻公子是想怎么个凑合法?”

“一起睡吧。这地上凉得很。”

“不行……”开什么玩笑。微草和蓝雨明明是宿敌吧。王杰希顿时就思维跳跃地想到所谓同床异梦也不过如此,自己都被自己恶寒了一把。“身为蓝溪阁的阁主你这么没自觉真的好吗……就不怕我半夜歹心一起直接结果了你?”

“我向来睡得很浅。”喻文州笑笑,笑容在跳动的焰火影子之中竟显得了几分邪气。

王杰希挑了挑眉,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忽然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而且,我和你,也只是喻文州和王杰希罢了……”

白光一闪。

“又何必……”

灯火全灭。

“非要假想成蓝雨与微草呢?”

满屋沉默。满屋黑暗。

不过弹指间的变化。

 

王杰希此刻是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知道喻文州在他身前三步的距离,他也能感受到房里第三人刻意减弱的呼吸。不,来者并不止一人,且是逐渐……增多。

王杰希苦笑,指尖缓缓伸入广袖握住了某样冰凉的事物。

他们的确不是蓝雨与微草。

可世人总不会这么以为。

 

满屋杀气。杀人难免。

 

电火石光处绽开的血腥气味层层四散去。

王杰希还站在原地。喻文州还站在原地。他们像是完全没有动手的样子,连神情都未变过,除了血迹。鲜红鲜红的色彩,刚刚冒出就湮成暗暗一片。

“幸而来的不是虚空双鬼。”

已是满屋狼藉。一侧窗口大开,不知何时起的腥风血雨。那腥风血雨中,隐隐约约还有两个模糊的影子。

“我倒觉得堂堂蓝溪阁阁主竟也不值虚空双鬼出手……实是遗憾了。”

“你……”王杰希听到这话再联系起先前种种,便明了了个大概——踏破虚空的暗杀者们本就是盯上了喻文州的。

而谁都未料想会误打误撞多了个王杰希。

喻文州抬眼去看王杰希,却也像是在看自己——飘摇风雨里,全都分不清了似的。但他们其实是不一样的。他一直注视着的那人长袍广袖清清冷冷,明明掩饰不住满身倦意,却仍是如此倔强。有时候,他真有些怕,怕哪一日这竹骨会负重而裂。

“杰希……”

他忽地出声,简简单单地唤那沾染了血色的人,同时也简简单单地朝那人伸出了手。

偏凉的体温从两人相接触的肌肤传来,原是因体力透支而出现晕眩的大脑猛然间清醒,王杰希忽然一反手,死死地扣住了喻文州的腕子,一脸慌乱,一脸不可置信。当事人倒是笑着的,却一脸“还是被发现了啊”的无可奈何。

喻文州的脉象……不如说是喻文州本身的缘故,若他是生于普通的富贵人家便应是寻常的安稳一世,而对江湖中人而言……这特殊体质,畏寒怕热,最不适宜习武。所以……如今的蓝溪阁阁主,其实是一副毫无半点内力的空架子。难怪总是深居蓝雨主楼,难怪此番蓝雨会先放出风声转移踏破虚空的注意……竟是如此。

而喻文州的秘密就这么在微草门主面前暴露无遗也说不得是巧合,毕竟若非那是王杰希,也不至于能仅以片刻的肌肤相触便立时觉出他脉象有异。何况……喻文州苦笑,方才他鬼使神差伸出手去,其实只是发于一闪而过的心念——他突然就想抱抱王杰希。

那个抿着唇,面色不怎么好,神情有些冷的王杰希,眼里还有光浮动,似是遥远的幽夜的冥火,却聚聚散散。他想告诉他歇一歇吧,但话一出口到底还是成了低低的叹息,几乎要错过那道剑光。

追风而去的杀意。

清清冷冷的杀气。

一剑平平裂开风雨夜幕。

 

王杰希并不清楚自己那剑究竟是否中了,他只感觉自己随后就落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思绪散散无法集中,他恍恍惚惚一会儿才想到是喻文州。

喻文州……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呢?

天生体质便有所限制,本就不应是江湖中人,难免的质疑和否定,即使是这样的喻文州,仍是那么温温和和地笑,最后终有一朝登上了蓝溪阁的主楼顶层,而那高处的风景之下,又该是怎样的青山白骨呢?

他迷迷糊糊地想,这许是唯有喻文州自己知道吧。稍稍有点好奇,也抵不过铺天盖地的倦意,他现在困得几乎要阖上眼目。

“我从来不曾放弃。”

忽然便有整个世界只剩下喻文州那不急不缓的温和声音的错觉,一句句温柔口气仿佛就吹在王杰希的耳畔,如同抵死缠绵。

“因为活着才有希望。”

“而我们都会活下去。”

蓝溪阁阁主注目怀里的人终于是浅浅睡去,微微勾了勾唇角。

“等你醒来,便是一切安好。

 

指尖光影游离。

满屋杀气。杀人难免。

 

最后,快马赶来的蓝溪阁弟子慌慌张张破门而入的时候,只见他们的阁主正半跪在地,用唯一不曾沾染血色的那只左手轻抚怀里之人的面庞,神情极尽温柔,全然是不顾满身的血迹怵目惊心。

真真诡异。

“外面可都处理好了?”

“禀、禀阁主,这里已是成了孤村……”

“那便都烧了吧。”

“阁主?!”

“郑轩,你应该清楚怎么做的吧?”喻文州淡淡笑着,却看得众人不寒而栗,“景熙,拿药随我去马车。”

 

是夜鬼魅横行,腥风血雨。

终尽付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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